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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MF原首席經濟學家全面反思低利率環境下的財政政策

发布时间:2022-01-11

全球金融危機以來,特別是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,各國的政策實踐引發了對財政政策作用的重新審視。近期,國際貨幣基金組織(IMF)原首席經濟學家布蘭查德發表新著,對近十年來西方經濟學界和政策界關於財政政策的討論進行了回顧,全面反思了財政政策的作用,是西方主流經濟學界對財政政策的最新思考,具有較強的參考價值和借鑒意義。



低利率常態化迫使對財政政策再思考


全球無風險利率在過去700年趨勢性下降,近40年尤為顯著。自上世紀90年代初以來,日本、歐元區和美國的無風險利率每年分別以20、18和15個基點的速度穩步下降。目前,主要發達經濟體均已接近零利率水準。事實上,全球無風險利率自14世紀以來一直以1.2個基點的速度持續下行。利率下行既不是由全球金融危機、新冠肺炎疫情等短期衝擊引發,也並非央行政策所致——央行通過錨定中性利率以實現充分就業,但貨幣操作本身並非利率下降的根本原因。


利率下降是由深層次的低頻因素所致,這些因素短期內難以逆轉,因此全球經濟很可能長期處於低利率環境。布蘭查德認為,儲蓄是解釋利率下行的關鍵變數,而決定儲蓄走勢的長期因素包括人口結構變化和資產投資偏好等,這些也是過去40年利率下行的深層次原因。展望未來,人口結構方面,生育率降速放緩、“嬰兒潮一代”步入退休,只要預期壽命的延長仍將維持原速並主導人口趨勢,就將進一步推升儲蓄率。資產偏好方面,金融危機後的流動性監管加強和人口老齡化等趨勢,都將使全球對安全和流動性資產的需求居高不下。可預見的是,這些因素都將對未來的利率走勢持續造成下行壓力。


利率低於關鍵閾值意味著必須全面反思財政政策。當前,中性利率已突破兩個關鍵閾值:


一是中性利率已低於經濟增長率(r*<g),意味著政府借貸成本低於回報。換言之,財政緊縮和削減債務的機會成本更高。


二是中性利率已常態化地低於貨幣政策能夠實現的最低實際利率(r*<rmin),意味著僅依賴貨幣政策,已無法實現維持充分就業、潛在產出等宏觀目標。而通過增加財政支出和公共投資,一方面可以提振總需求,另一方面可將中性利率推升至有效下限之上,進而為央行留有政策調整的餘地。這也意味著我們需要對財政政策的定位和角色進行再思考。


低利率環境下的債務可持續性不能用簡單指標衡量


第一,實際利率低於經濟增長率(r<g)的前提,改變了債務可持續的含義。當實際利率小於增長率(r<g),意味著債務增長的速度小於經濟增長的速度。這使得政府在持續存在財政赤字的同時,能夠保持債務比率的穩定甚至下降,而無需通過創造更多的財政盈餘來維持債務的可持續性。因此,對債務可持續性的衡量不應糾結赤字或基本赤字的規模,這也改變了傳統財政收支平衡的評估視角。


第二,債務可持續本身是一個概率和動態的概念,不應簡單劃定紅線。布蘭查德指出,如果債務比率激增(或至少穩步增長)的概率非常低,那麼債務就是可持續的。減少債務水準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實際利率與增長率之間(r-g)的動態發展。然而,目前關於債務可持續性的規則都還是簡單劃定紅線的思路,如歐洲《馬斯特裏赫特條約》規定了60%的債務比率與3%的赤字率;德國的“黑零”規則旨在確保財政赤字始終清零等。這些量化規則雖然可以確保債務可持續性,但會浪費可用的財政空間,有時是以高昂的產出成本為代價。


第三,即便設置“紅線”,按照債務和赤字的水準來劃定的方法並不合理。布蘭查德認為,對債務可持續的評估分為兩個步驟。其一,當債務尚未激增時,評估應取決於當前和未來的財政收支餘額、實際利率和增長率。根據債務發展的動態性,應該讓最低財政收支餘額成為償債能力的函數,而非債務率的函數,在貨幣政策利率受到有效下限約束的情況下允許偏離這一界限。其二,若債務已處於激增的路徑,則需要對政府維持債務可持續的意願和能力進行評估,具體參考指標包括政府的性質和公信力、債務調整規模和到期時間、最初的稅收水準等。


第四,需要對公共投資單獨考慮。公共投資與政府融資方式應遵循“分離原則”。公共投資一定程度上可帶來未來財政收入的增長,在不威脅債務可持續性的情況下,部分資金可來自於債務融資,特別是在政府借貸成本小於投資回報(r<g)的情況下。傳統劃定債務紅線的方式無疑造成了公共投資的低效縮減。但這並不意味著公共投資都應該通過債務融資推進。如果所投專案不能產生足夠多的財政收入,或是宏觀穩定目標受到威脅,則需要更多訴諸稅收和財政轉移等方式,甚至需要對公共投資本身的合理性進行重新評估。


與布蘭查德上述考慮不謀而合,義大利總理德拉吉和法國總統馬克龍近期在《金融時報》撰文表示,債務水準的降低不能通過提高稅收或削減社會支出來實現,也不能通過不合理的財政調整來遏制增長,而應通過合理的結構性改革來控制經常性的公共開支。歐盟應進一步改革財政框架和規則,支持政府不僅在危機應對期間,也能在事關地區長期福祉的領域,通過債務融資進行大規模的公共投資,這將有助於改善歐盟債務的可持續性。“下一代歐盟”計畫在評估公共投資品質和債務融資方面提供了成功藍本。目前,歐盟的債務比率已經企穩,並預計在2022年實現下降。



低利率環境下的財政政策應更加有為


第一,低利率環境下,當貨幣政策觸及有效下限,財政政策需要發揮作用,而且乘數最大。在沒有有效下限的情況下,央行可將政策利率設定為等於中性利率,從而將產出維持在潛在水準。但當央行受到有效下限約束時,名義利率越接近有效下限,貨幣政策穩定產出的空間越小;當名義利率低於有效下限時,政策利率將無法錨定中性利率。此時,財政政策將代替貨幣政策用來維持潛在產出。從乘數效應來看,雖然大多數情況下,財政擴張都會增加總需求;但當貨幣政策處於有效下限時,財政政策效果更強。


第二,低利率環境下,財政政策維持赤字的收益越高,成本越低。如前所述,當私人需求長期處於低位,中性利率越低,貨幣政策越難有充足空間穩定產出,或是應對嚴峻的需求衝擊。與之相對的是,由於實際利率相對增長率越低,即r-g的差值越大,赤字和債務的成本越小,收益反而越大,財政政策可釋放出更多空間以補償私人需求變化,更應發揮穩定宏觀經濟的主導作用。


第三,低利率環境下,最優財政政策應更偏向穩增長的需求。當貨幣政策受到有效下限約束時,財政政策面臨兩難,既要留有足夠空間對產出波動作出反應,又要確保債務可持續。布蘭查德指出,最優財政政策一方面需要將中性利率設定得足夠高,使貨幣政策未來有足夠的空間達到潛在產出,並有能力應對嚴峻的需求衝擊;另一方面又要足夠低,使債務的福利和財政成本的增速(r)不至於超過投資回報率(g),避免威脅債務可持續性。在利率足夠低的情景下,前者的成本收益比遠高於後者,故應更偏向穩增長的需求。


主要發達經濟體財政政策及債務可持續性評估


如前所述,近年來主要經濟體的利率都已逼近零利率,貨幣政策受到有效下限約束難以發揮穩增長的作用,需要適當幅度的財政擴張提振產出和總需求,這也有助於改善債務可持續性。從三大主要發達經濟體的財政表現來看,歐盟在次貸危機後過於保守,美國在此次疫情期間則過於激進,而日本近年來的財政支持節奏大致合適。


歐盟方面,決策者在次貸危機期間過於關注債務可持續性,導致無論在應對危機還是復蘇階段,都未放鬆財政緊縮傾向。步入復蘇階段,財政政策急於從穩定產出轉向削減債務,極大限制了政府擴大公共投資、提振總需求的能力和空間。財政整頓成本高企,貨幣政策持續負重,進一步拖累已趨疲軟的地區復蘇進程。


美國方面,決策者相對低估債務可持續性的目標。疫情暴發後,政府採取的財政刺激規模過大,經濟過熱導致中性利率增長過快。而美聯儲的利率調整過於滯後,造成通脹及預期走勢大幅走高,這將迫使美聯儲至少在一段時間內超出預期地加息。由於債務規模短時間難以縮小,若利率突破r<g的臨界點,將嚴重威脅債務可持續性。


日本方面,決策者在債務可持續和穩定產出方面維持著恰當的平衡。面對長期停滯的經濟局勢,政府近30年來通過維持巨額赤字以穩定產出,目前來看是比較有效的策略。雖然日本的債務比率常年居於高位,但央行仍處於有效下限,產出也接近潛在水準,債務尚處可持續區間。但展望未來,若私人需求持續疲軟,債務比率持續上升,可能引發債務可持續性問題,提振需求應成為重中之重。


*本文來自第一財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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